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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东楚档案》探寻范仲淹次子范纯仁留在阳新的“梅山墨迹”

发布时间:2018-08-06 15:06 来源:东楚晚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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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山墨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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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沙村

东楚网黄石新闻网(东楚晚报) 据说,宋人范纯仁在阳新县留有墨迹,不在官府或百姓家,而在山上。此事鲜为人知,只在旧志上有记载。同治《兴国州志》卷三《舆地志古迹》有“范忠宣‘梅山’墨迹”条:“二字在沙村山石壁,题‘己酉冬范纯仁书’,未经摩崖,字迹朗然。”查访这一遗迹,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。

有许多名言深受推崇

“忠宣”为范纯仁谥号。范纯仁是北宋杰出的政治家、军事家、文学家范仲淹的儿子。了解范仲淹的人,没人不知道其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名言,它是宋后历代士大夫和忠臣良将的共同信仰,也是中国人最为推崇的价值观。

范纯仁的名气不如父亲,但他的品格、事功不让乃父,而职位则在其上。

范纯仁(1027——1101),字尧夫,范仲淹次子。宋仁宗皇祐元年(1049)进士。初知襄邑县,累官侍御史、同知谏院,元祐元年同知枢密院事(副宰相),后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(宰相)。建中靖国年间去世,追赠开府仪同三司,谥忠宣。著有《范忠宣公集》。

范仲淹早岁失怙,得母亲精心教养,终成大才,因此他事母至孝,且极为节俭。范纯仁继承了这些优良家风。中进士后,吏部任命他为武进县知县,他以远离双亲而不赴任;又改派为长葛县知县,仍不赴任。范仲淹问:“长葛离家不远,你还有何言?”

范纯仁说:“我岂能以禄食为重,而轻离父母!长葛虽近,毕竟会影响我孝养双亲。”父亲为朝中高官,但范纯仁并不恃贵而骄,他刻苦学习,夜以继日,油灯的烟雾把帐顶熏得像浸了墨汁一样。

范仁纯被人称为“布衣宰相”,一辈子俭朴勤勉,力戒奢华。有例为证。某天,范纯仁留同僚、秘书监晁端在家中吃饭。晁端吃过饭回去后,郑重其事地对人说:“可惜啊,范丞相家的家风败坏了!”人们追问缘由,晁端说:“平时他们家吃饭,菜总是咸菜、咸豆腐之类。这次他留我吃饭,咸菜、豆腐上面,居然放了两小簇肉,这不是证据吗?”知道此事的人都叹服其自奉之严。

范纯仁反对王安石变法“掊克财利”,身为谏官,直言新法不可行,屡次被贬谪也不改立场。范纯仁与司马光是好友。王安石罢相后,司马光执政,坚持要废除包括“青苗法”在内的一切新法。范纯仁却不赞成,他认为新法有其可取的一面,不应因人废事。在对待新旧法和新旧执政的态度上,他与苏轼几乎是同样的态度。他担任宰相期间,举荐了大量官员,但从不肯让人知道。

汉阳知军吴处厚得到新党领袖蔡确的《车盖亭诗》,作为讪谤宣仁太后的证据上之有司。谏官欲置于典宪,朝中大臣惧祸不敢进言,惟纯仁力持不可。他对太后说:“圣朝宜务宽厚,不可以语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,诛窜大臣。今举动宜与将来为法,此事甚不可开端也。”虽然蔡确最终被贬岭南,但范纯仁的骨梗敢言使小人畏惮,减少了文字狱的发生。

范纯仁有一个著名观点,他说:“朝臣本无党,但善恶邪正,各以类分。”“朋党之起,盖因趣向异同,同我者谓之正人,异我者疑为邪党。既恶其异我,则逆耳之言难至;既喜其同我,则迎合之佞日亲。以至真伪莫知,贤愚倒置,国家之患,率由此也。”他反对互污朋党,互相倾轧,遗憾的是他的话未得到重视,否则可能就不会有元祐党锢之祸了。范纯仁有许多名言深受推崇,其中“惟俭可以助廉,惟恕可以成德”被人当作座右铭。

寻找沙村梅子山

范纯仁是这样一位辉耀青史的杰出人物,其墨迹自然是无价之宝。那么,墨迹还在不在,在何处呢?

旧志既然说范纯仁的墨迹“在沙村山石壁”,第一步便是寻找沙村。

经多方打听,有人告诉我,沙村在富池镇境内。然后我查到富池镇有个行政村就叫沙村,此沙村是不是彼沙村呢?只有亲临其地,才能一探究竟。

前不久的一天,我约上同事李震和记者李洁,沿长江南岸黄富公路前往富池。越黄颡口向东,过王曙村,前面就是沙村。村部正在议事,与会村民十余人,问到沙村墨迹,大家一脸茫然。好在村里还是有人知道,说原来的确有,但开山炸石毁掉了。我表示,炸掉了也要去看看现场。村干部委托两人为我们引路。

从村委会驻地前那条小街向西行,到一个路口,有一条垂直的机耕路,从江边通向大约一千米外的一座石山。我们跟着向导左转,路的左侧,悬空架着一条传输线,一头通向江边码头,一头通向石头山。石头山高约二百米,北面已经被采挖得不成样子,几乎全部劈下,只留下两处孤耸的山体。山的北麓是一片浅湖或沼泽,沼泽北面是水田,再北面是丘陵。

向导说那就是梅子山,石刻就在山上。较早以前就开始开山采石,先是小打小闹,后来村里成立了采石厂,最多的时候有九家。再后来,一个外地人承包了采石场,并在2016年投资近亿元扩建,其中那条传输带花了上千万。但项目未通过审批,建成后一直停工。北麓以前有一个小村庄,名叫保林畈,近十户人家,20世纪80年代迁走。

两个向导,一是王德安,1972年生,他的堂姐嫁到保林畈,1980年代初,他还见过石刻;另一个是汪孝为,1968年生,小时候也见过石刻。当年文字还依稀可辨,“梅山”二字较大,另有若干小字,可惜当时未留心辨认。王德安和汪孝为带着我们在山间来回搜寻三四遍,一无所获,说石刻可能真的被炸了,具体的位置也不记得了。

有两次最有可能路经富池

我不甘心。请汪孝为给村支书打电话,支书称遗迹还在,并说出了具体的方位。我们按照指点,更加仔细地观察眼前的山体,终于确认:范氏墨迹就在正对面孤耸的悬崖顶上。石刻那一块并未开采,被特意保留下来了!真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
我们大喜过望,立即开始航拍梅子山,重点拍摄墨迹所在。可惜那里灌木丛杂,无人机无法靠得太近。我和王德安决定攀登上去,以便贴近观察和拍照。那地方离我们所在的山腰约三十米,山体东西两侧全被挖掉,北面的下半部分已经剥去灌木和草皮,露出尖锐、松散的石头,稍一触动,可能坍塌坠落,致人非死即伤。因山体太陡峭,且身背相机,我从左侧向上攀登十余米后,实在无法继续上行;王德安身手矫健,从右侧爬到崖顶,只好请他用手机拍摄石刻照片。

那处石壁坡度在80度左右,面积约四平方米,似乎是被人为打磨过,表面呈现特殊的黄色;一块巨石正好伸出,盖在上面,与石壁大约呈120度角,可对其略加遮护。那里的确是适合题刻的好位置。

放大照片,黄面上隐约可见若干文字样的刻痕,但一个也无法辨认。不过,根据现场考察,加上知情人的指认,可以确定那就是石刻所在。由于范忠宣公的痕迹已经消失,到底是墨迹,还是石刻,已无法确证,但王德安和汪孝为都记得是很浅的石刻。(《阳新文化简史》称范纯仁遗迹为“字径一尺六寸的‘梅山’二字刻石”,不知有何依据。)或许当年范纯仁的确“未曾摩崖”,而后年深月久,字迹模糊,好事者循迹刻石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
那么,“己酉冬”范纯仁到过沙村吗?

笔者根据《宋史》范纯仁传进行统计,范纯仁将近50年的仕宦生涯中,至少有过45次职务变动,除去因故未到任的,实际任职约40次。其中有两次最有可能路经富池。

一次是英宗治平年间(1064——1067),范纯仁因与宰相韩琦、参知政事欧阳修等意见不合,且忤太后意,“请出不已,遂通判安州,改知蕲州”。蕲州在长江北岸,距富池沙村不远,范纯仁或有公余之游。

另一次是熙宁二年。是年王安石执政,锐意改革,范纯仁以政见不合,求罢谏职。八月,判国子监,旋知河中府,徙成都路转运使。不久,“坐失察僚佐燕游,左迁知和州,徙邢州”。

范纯仁由成都路转运使贬知和州(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,时治历阳)时,当是走水路经长江东下,应该正是这一次,他在赴任途中泊舟登岸,游览富池沿江山水时到达沙村梅子山,并乘兴留下墨迹。从现在沙村一带的地形地貌推测,当时长江南岸航道或许经过梅子山下,或者有江湾直通梅子山下。熙宁二年正是己酉年(1069),与州志所载墨迹文字正好吻合。

屈指一算,范纯仁的梅山墨迹,距今已历949年!

愿梅山遗墨能够长留人间

其实,范纯仁与阳新的缘分非止这一次。

兴国军永兴县(今阳新)人吴择仁,是有“铁御史”之称的龙图阁直学士吴中复的从孙。元祐年间,“金水河堤坏,十六县皆选属庀役”, 吴择仁时为开封雍丘主簿,作为该县代表赴朝廷报告。

范纯仁时任宰相,对吴择仁的表现十分欣赏,“独异之,曰:簿领中乃有是人邪?”(《宋史》卷三百二十二《列传》第八十一)吴择仁后官至户部侍郎、显谟阁直学士,其中或许就有范纯仁的提携之恩。

范纯仁著有文集50卷,《台谏论事》五卷,《边防奏议》20卷。现存《范忠宣公集》20卷。《全宋文》录其文17卷,《全宋诗》录其诗五卷,《全宋词》录其《鹧鸪天》词一首,从该词可见识其刚峻严肃之外的另一面,词曰:

腊后春前暖律催。日和风软欲开梅。公方结客寻佳景,我亦忘形趁酒杯。

添歌管,续尊罍。更阑烛短未能回。清欢莫待相期约,乘兴来时便可来。

范纯仁历仕仁宗、英宗、神宗、哲宗、徽宗五朝,公忠体国,鞠躬尽瘁,赢得时人称颂。他于建中靖国元年(1101)某日熟睡而卒,年七十五。讣闻传开,举朝震悼,宋徽宗赵佶御书碑额为“世济忠直之碑”。“苏门四学士”之一张耒特作《范忠宣挽歌二首》,对其一生给予高度评价。其一云:

晚生长恨老成空,犹及风流正始中。

经国谋猷号名相,传家正直似先公。

回天巨力章犹在,拯溺深言老更忠。

谁念人心吊邦国,新阡客泣白杨风。

但愿范忠宣公的梅山遗墨,能够长留人间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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